被偷走的二十七歲

 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  當她感到茫然,當她覺得徬徨,當她體會無助,那霎時的心力交瘁而故作堅強的模樣,至今想起仍不免為之動容。那慌亂無措、失魂落魄、驚魂甫定的女子,彷彿走入無人之境而尋覓不得其所,卻又找不著來時之路,像進了雲霧繚繞的迷宮遊戲中,一個人的旅途,最不可怕的是迷了路,這她一點兒也不擔憂;最掛念的是那一刻也不得閒,稍不留神就紛亂迷惘的心,這她得要仔細好好地看管住。

 

        這城市裡晝夜交替的五光十色、燈紅酒綠,是她從沒見過的耀眼燦爛。她不習慣夜晚街燈還是亮得澄澈透明;她不適應白天街道總是滿得車水馬龍,她想在這紛擾的小小世界裡拾得一方靜謐,也許只是在不被任何事物打擾的一個小小陽台上,輕輕鬆鬆地好好喘口氣、深呼吸。

 

        戴上面具,她越來越不像過去曾經笑得開朗自在的那個妳。

 

        在川流不息的,那人潮總來往不停的轉運站,每一天都像是在作戰。屏住呼吸地像是周旋在一個又一個的殭屍叢林,千萬要小心,稍不留意被咬了一口,要是成了殭屍,那就再也回不去,回不去也就擺脫不了這一生行屍走肉的坎坷命運。

 

        崎嶇難行的路,她不是沒有走過,堅定不移的心,她不是沒有勇氣,放手一搏地走,她邁向未來的果斷似乎無人能敵。還是千交待萬叮嚀過了的,倘若遇見了有如殭屍大軍壓境,三十六計走為上策,莫想要與之匹敵,卻總抵擋不住那不經意流露出的倦容,這小小的一口牙印,是一生一世難以抹滅的啞口無言。

 

        好險二十一世紀的現在,有「時間血清」;有「隔離抗體」,但那殭屍狠狠咬過的牙痕,是雷射也去除不掉的。